衿绵

“下雨是因为彩虹要出发。”

【铠约】裙下君子(10)

14.

可那是铠替守约接下的宴会,哪有拒绝的道理,宴会当晚,等铠走下车替守约拉开车门,牵起那美艳无双的人的手时,即使是那样昏黄的灯光下,也没人能忽视他们。

多般配的一对儿啊,铠穿着一身新裁的军装,才能压得住守约那身似火一般绽放着的旗袍。

人群里,不知谁的丈夫低声骂了一句“狐媚子”,被他的夫人拧了胳膊。

守约得意地笑,召垚的府邸他去过几次,其中一次还是他的伯父强行带着他去的,召垚的年纪与铠相仿,比守约大上一些,家中除了夫人还有数位美貌的姨太,也在外面养了男孩,这些都是东华城中心照不宣的“秘闻”,伯父那时候让他在召垚面前频繁走动,就是动了要将他送给召垚的心。

守约自然不会如他的愿,便大摇大摆的在召垚的夫人面前假意同召垚调情,召垚的夫人的家族在东华城内也颇有势力,能忍受他妻妾成群,却绝不允许守约这样的男人登堂入室,自然大闹一通,将他赶了出去。

想到这儿时守约还有点心虚,他抬头看了一眼召府光鲜亮丽的门楣,听到身旁铠低沉的声音:“不如咱们家。”

守约笑,紧紧握住铠的手。

两个人结伴进了厅堂,西式文化兴起以后,各地的富贵人家都愿意做这样的晚宴,零星摆点酒水小食,不过是为结交人脉创造机会。

这样的宴会守约参加过不少,却不为别的,伯父克扣他的伙食,只有靠着这些小食才能填饱肚子。

天知道在别人眼中风情万种、神秘又轻浮的穿旗袍的男人,周旋于酒会之间,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。

所以进了门后,守约压低声音对铠说:“召垚是个抠门的,他们家的饭连肉都不给,只有糕点和酒水。”

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果然看到了桌上精致的小食,不过照南锦堂的点心还逊色不少,铠的胃早就被养刁了,自然认同点头。

只是在外人看来,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,虽不知说些什么,却是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,果真如坊间传闻所言,那位南明城的铠先生,对那百里守约是真真的上心。

守约却暗搓搓勾起腿,半边身体往铠身上靠,这鞋虽漂亮,却不太称脚,他并不适应。

铠刻意嘱咐司机踩着时间来了宴会,两个人没说几句话,召垚就姗姗来迟,他也算英俊,和铠相比却逊色不少,尤其是召垚浸润酒色许久,气质上就有些浑浊,又身居高位被人恭维,神色中也不乏有些倨傲。守约想起召垚和伯父之前做的那些事,眼底黯淡了几分,又恰到好处掩盖住了更深的情绪。

这场宴会是召垚以他夫人的生日为由头举办的,所以才会邀请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携夫人前来,毕竟召垚虽然美妾不少,仍给自己树了个爱妻的人设,生怕自己那做军火生意的岳父心生不满,断了他的仕途。

守约默不作声地观察局势,他离开东华城不过数月,城中局势倒没什么变化,只是听说百里家出了那事儿以后,百里家原本剩的那寥寥生意也被旁人瓜分了去,而百里家的家宅由铠手底下的人守着,召垚没说什么,旁人也不敢有别的手段。

守约自知自己还没有足够守得住祖产的能力,伯父还在时防他防得很严,不给他一丝一毫接触生意的机会,而东华城危机四伏,惦记着他,想害他的人大有人在。

召垚说了一些有的没的,大家就三三两两散开社交,守约早就找好了地方,拉着铠在角落里饮茶吃点心,只是来之前垫了肚子,此时也不过是百无聊赖打发时间,夫人和夫人们社交,先生和先生们闲聊,只有守约和铠两个人凑在一起,不顾旁人的眼光。

但铠到底是铠,是南明城实际的控制者,还是有人忍不住过来搭讪,甚至把夫人带来,说着什么要让他的夫人“和守约作伴”。

守约觉得好笑,挑眉说:“我倒是愿意和贵夫人交谈,但您就不怕我同她说过,她就不愿做您的妻子……而是要做我的夫人?”

那位东华勋贵的脸色一变,终于想起了守约在东华城中的胡作非为,男人们觊觎他,姑娘们也喜欢他,这时候却因为他在“夫人”的位置上,就轻视了他。

勋贵下意识看向铠,铠脸上并无蕴意,微微点头,淡然说:“有什么事儿便说吧,我还在追求守约,不想让他去寻别人。”

守约的耳朵就有点烫,幸亏是一双毛耳朵,旁人也看不出来,他的荒唐言却被铠认真对待,还说什么“追求”之类的话,守约怨他有时就是这般太过正经,让人一拳打在棉花上,半句不是的话也说不出来。

勋贵对守约满腹的八卦就无法同铠说来听,只是这时召垚终于结束了应酬姗姗来迟,带着歉意走向铠和守约:“真是抱歉,瞧我这一脱身就来找您了……铠先生,好久不见。”

铠说:“好久不见,前段时间守约的事儿……还要感谢你帮衬。”

“哪敢叫帮衬。”召垚忙摆手,说得咬牙切齿,“您也没提过在东华还驻了兵,我这儿听到信儿,前脚要出门,后脚就被您的人请了回去……”

召垚看向守约,露出毫不遮掩的贪婪和觊觎:“谁知道您也惦记着百里家的这一位啊。”

他提了腔调,似是在告诉守约,在想要得到守约这件事儿上,铠和他召垚都一样,不是什么风光霁月的人物,早有预谋,都不光彩。

守约低垂眉眼,漫不经心地听着,随手拿了一块点心,味道竟然意外的不错,便下意识给铠尝,铠便这样咬了一口,颇为挑剔地说:“尚可。”

便是全然没将召垚的话放在心上。

召垚脸色一变,百里守约护食这件事儿在东华城中也出了名,谁都知道他平时行为跳脱,性格却是惊人地温柔,只是在吃饭这件事儿上,很容易发脾气。

只是这样的情绪转瞬即逝,召垚是老油条,挑衅有之,却不会真因为这些情场上的事儿上了心,守约自然也清楚,召垚另有所图,甚至他的野心已经到了昭然若揭的地步。

召垚能放弃百里守约卖给铠一个人情,也能邀请他们来酒局亲自观察权衡铠和守约之间的关系,能出言挑衅揶揄,也能退让讨好,只是他的能力并不能承载他的野心,他的肚量也不足以掩盖他的情绪。

所以守约知道他贪婪,知道他狠毒……亦知道他能做出和大伯合作,制造车祸杀害他双亲的真相。

他的腿上就绑了那柄枪,如果他这时候扣动板机……

但是守约生生忍住了,铠还在身旁,他已经给他添了很多麻烦,也记得他告诉他的话——

徐徐图之。

只是召垚仍没放弃,继续和铠聊,虽不再提守约的事儿,说出来的话却也并不好听,守约听说铠的手腕狠厉干脆,在南明站稳了脚跟以后却开始韬光养晦起来,并不急于有所动向。而召垚是一贯的主战派,他守着东华,却到处煽风点火,和好些势力都牵扯不清。

所以他说的都是些有关战争的话题,语气却多少有些倨傲,字里行间却是要套铠的兵力去做事的意思。守约厌恶他那副不顾及生死的模样,召垚不去前线,人命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串数字,他也说了什么“一将功成万骨枯”之类的话,可是对于守约来说,召垚这样的小人,根本不配做什么将军。

守约别过头,一手握着铠的手,一手撑着旁边狭长的桌子歇脚,召垚和铠侃侃而谈,看到守约这幅慵懒的样子,忍不住说:“铠先生,你瞧他,跟了你仍是这幅样子。”

守约心里冷笑,召垚又要坏他。

铠侧头看守约,守约无辜地和他对视,铠将桌上那寥寥数碟尚未吃完的点心盘子放到一边,将守约抱起来让他坐在桌上,他这一串动静动作有些大,一旁的侍者走过来,铠低声嘱咐了他一句,侍者就匆忙走出了宴厅。

召垚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,只是仍绷着表情,他们又说了一会儿,铠神情淡淡,偶尔搭话也有些敷衍,直到侍者又回来,带着一双舒适的软底拖鞋,铠弯腰把守约脚上的高跟鞋脱下,亲手给他换上拖鞋。

“铠先生,您这就有些过分了。”召垚说,“我是真心想要和您好好谈谈。”

“谈什么?”铠终于有耐心和应付召垚,他浅色的眼瞳在灯光下更显冷漠疏离,“我没召先生您那样大的志向,我手下的人都是和我闯过鬼门关的,我也不会拿他们的命去冒险。”

召垚眼里带着愠怒,他深吸一口气,才没有和铠撕破脸,正巧这时候他的夫人来寻他,召垚不顾地主之谊,转身便走,守约和铠对视一眼,两个人都笑了。

守约张开手臂,铠抱他下来,拖鞋踩在地上发出塔拉塔拉的声音,守约说:“这双鞋不配我的衣服了。”

“配的。”铠俯身嗅了嗅他颈间的味道,在旁人看来就好像在他身上印下一个吻,“你穿什么都好看。”

—tbc—

更新有点慢,抱歉抱歉。

不会咕,慢慢都会填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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