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铠约】吸血鬼与小狼人（完）
完结章
守约走过去，一个一个检查了伙伴们的鼻息，他们呼吸均匀，脸色看起来也有好转的迹象，大概只是晕过去了，其余的并无大碍。
他松了一口气，看向铠，他正俯身，将地上的什么东西捡起来。
守约走过去，一眼认出铠手上拿着的正是那个装着龙血的小坠子，此时里面已经空了，只剩下丝丝缕缕的血液的气息。
“多久以前计划好的？”守约问他，“我从没想过……”
“任何与你有关的事都不能马虎。”铠将那个精致的小坠子收好，“之前将奇迹之力给明世隐的时候，就料想到有一天，它会派上用场。”
“不过这次得感谢我们的魅魔先生。”铠看着倒在地上的李信，头一次没有出言讥讽他，“身体互换以后他立刻猜到了朱雀的想法——他想通过毁掉躯体制造假死，然后在我们将身体换回来的时候夺舍。”
“夺舍？”
“没错。”铠说，“我们这群人要么是英灵，要么是拥有能力的人形怪物，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承载他的力量，而在其中，我和李信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，我们的精神力都相对较弱，这样才能让他有机可乘。”
“他没办法选择你，因为你的诅咒。”守约接上了铠的思路，“你不会死去，即使他夺走了你的身体，你也总会想办法再抢回来。”
铠略略点头，眼睛里又带上笑意：“所以上次我和李信击掌的时候，我悄悄将龙血给了他，这一切必须不能被朱雀发现，否则他很有可能逃掉。这样的灵魂，我们也很难追查到踪迹，不过幸好目前来看一切顺利，李信将消息透露给了庄周与明世隐，他们也配合我们做到这一步：先用梦境球给我们保护，让我们不至于昏迷，然后再去抓住他。”
“用什么？”守约皱眉，“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。”
“他逃不远。”铠说，“龙血不但会庇护李信，还会给朱雀痛击，如果你仔细嗅一嗅，就能在空气中嗅到枯朽和腐败的味道。”
守约深吸一口气，果然闻到了铠所说的味道，铠看着他：“我带着梦境球，你带着我，我们去找他。”
在捕捉到朱雀的气息以后，味道就越发明显，像是一条细细的丝线，指引守约找到他们要找的人。
“没有龙血剩下了吗？”守约问。
铠摇头：“我之前还怕这些不太够，可惜天底下已经没有第二位龙神，也就没办法贡献出一点龙血了。”
“感觉走到今天，很多东西都是冥冥中的定数。”守约不禁感叹说，“我们不过是被推着走，随波逐流而已。”
“随波逐流吗？”铠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，摇了摇头，“虽然是有些草率，但是从一开始就不是随波逐流。”
“是朱雀神君让青龙活下去的。”铠说，“然后才有了今日的铠，故事的一开始本就是逆着天来的，何来随波逐流。”
守约点头：“说的也是。”
守约刻意压低了声音，因为那股味道越来越浓，他甚至可以听到细微的哀嚎声，目标离他们越来越近了。
他们大概走了两三个小时，从日暮西斜到圆月高升，守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是十五，而他的尾巴和耳朵也不受控制的钻了出来。
越走天越暗，大概这又是朱雀为自己准备的结界空间，现在他们踏足的地方已经不能算的上是“真实的世界”，而是另一个地方。
守约觉得脊背发凉，他抖了抖耳朵，往铠的方向靠了靠。
铠揽着他的肩膀，一手托着梦境球：“别怕，他现在虚弱得很，打不过我们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守约打了个喷嚏，撕破了这违和的夜的假象，他听到哀嚎声戛然而止，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，像是什么硬鳞甲的蛇在地上游荡，细小的鳞片不停地翕张着，滑过的地上都留下一道粘液。
守约很少讨厌自己出色的听觉，但是他现在看到铠旁若无人，毫无察觉的样子，忽然有些嫉妒他了。
铠不喜欢冷血动物，守约不打算将他听到的告诉铠。
“是谁？”
那道声音沙哑，没什么感情，却如同阴魂不散的亡灵，在黑夜里久久不散。
守约抬头，他已经看不到月亮了。
“躲什么？”铠说，“出来吧。”
夜色太浓郁了，守约隐约看到前面似乎凝聚了什么东西，但是饶是他这样出色的夜视能力也看不清晰，他听见身旁的人嘟囔了一句：“太暗了。”
守约赞同地点头，接着一缕光穿过黑暗，让周遭变得更清晰了些。
铠举着手机，开着电筒，拍了拍梦境球：“得和庄周建议一句，给这个球加一个电筒的功能。”
守约：“……”
守约就希望这种事儿别再发生了。
那团黑色的粘液逐渐有了形状，是守约没见过的怪物，和人类似，却有鳞甲，双腿像是尾巴，有黏膜附着在上面，那些鳞甲果然翕张着，好像每一片鳞甲下面，都会有一只眼睛。
直勾勾的盯着他，恨不得杀死他。
“你们——是你们——”他怒吼着，却只是怒吼，并不敢靠近。
守约才切切实实懂了什么叫做“无能狂怒”。
他明显畏惧着他们，仍旧压抑不了心中的怨恨，铠很平静，对他说：“我给过你性价比最高的选择，是你不要。”
“凭什么！凭什么！”他说着，像是呓语，又像是不甘的斥责，他的肩膀处开始慢慢长出类似于藤蔓的东西，生长的声音像是挤压着一大团黏液，守约忍不住皱眉。
“不要挣扎了。”铠说，“龙血会侵蚀你身体里‘奇迹之力’的力量，那是支撑你心脏的东西，如果你不想留下遗言，我可以给你个痛快。”
那团东西还在不停地重复一些无意义的词汇，守约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眼睛，他停留在原地，徘徊着，怒吼着，鳞甲颤抖着，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。
守约心里涌起古怪的滋味，侧头看向铠，铠很平静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像是真正的，没有悲悯的神，俯视众生。
大概是没有注意到守约的目光，所以铠脸上甚至更多了几分漠然，他冷冰冰的，侧颜完美无缺，就是眼神缺了些人气儿。
守约握住他的手。
铠侧头，眼尾微微上挑，笑了起来：“怎么了？”
守约有点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。
守约轻轻摇了摇头：“没什么。”
“都是因为你们！”怪物仍旧心存不甘，守约看到他的身上冒出白色的烟雾，伴随着灼烧后的声音，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。
龙血腐蚀着他，先是这丑陋的躯壳，然后是那颗用奇迹之力伪造的心脏。
“你本来可以不用这样。”铠说，“成为‘神’的那一刻，你就是自由的，你可以选择任何一条路，做任何不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事情，但是你偏偏要惹我的守约。”
“你不该这么贪婪。”铠说，“但是我不想告诉你这些道理，也不想听你临终的悔过——如果你有的话。”
烟雾越来越浓，带着细微的火光，点亮了这片土地，守约仿佛看到了那团怪物的眼睛，有一瞬间，清明澄澈，那么漂亮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说。
火焰熊熊燃烧，守约看着缠绕在其中的奇迹之力与龙血一点一点彼此吞噬，最后，铠拿出梦境球，将那团灰烬收集了起来。
天亮了。
守约抬头看去，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田野，绵延到他看不到的地方。
手机铃声响起，铠漫不经心地接起：“喂？”
“回来吃饭。”木兰姐说，“高长恭出去买了顿好的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他声音懒洋洋地，挂断了电话，揽着守约的肩膀，朝着他的侧脸“啪叽”亲了一口，“走了守约，回去吃饭。”
重新回到学校以后，守约的生活又恢复了正轨，他每周去自习室两次，周末没课的时候去守卫军开会领任务，负责安抚受伤的血族，情绪崩溃的魅魔，以及其他的什么生物。
他的狼王身份得到了家族的认证，以至于被批准了解到一些只有家族的王才能了解到的秘辛，那是区别于《狼人故事大全》的内容，许多事情守约亲身经历过，唯独一封尔川留给朱雀神君的信，是他第一次见到。
“我一直盼望着神君的归来。”信里写，“即便有一天我的身躯回归天地，我的灵魂消散于尘世，我仍旧盼望着。”
“百里家会世代供奉您的英灵。”
守约笑，将信规规矩矩折好，放回书里。
玄策的老师又给他打了电话，他还要回去开家长会。
毕业典礼那天天气非常好，守卫军的所有人都来了，甚至连稷下，尧天的人也来了。
守约走下礼台以后，到处寻找着铠，明明刚刚还看到，转眼就不见了人。
学士服有些碍事，守约提着帽子，凭着直觉去寻。
终于，他在一棵古树的背阴面发现了他，与他一起的，还有庄周。
“明日我便回了。”庄周说，“祝你一切顺利。”
“谢谢先生。”铠仍旧有些散漫，说话时却是一本正经，“麻烦您了。”
“这有什么。”庄周笑，“给梦境球里添了新的素材，我也听了你的提议，或许下次见面，就会带来一个能用作手电的梦境球。”
守约忍不住笑。
“好。”铠说，“守约大概还在等我，我去找他。”
“就此别过。”庄周说，“不过，你的诅咒仍旧没有破解，狼人的寿数有限，接下来的事……你想好怎么做了吗？”
铠摇头，他似乎短暂地迟疑了一下，然后说：“不知道，走一步看一步吧，守约还年轻，我们没有这么快要考虑那些问题。”
庄周微微点头，带着笑，没有说话。
因为守约已经走了过来，握住铠的手，先对着庄周点了点头，然后看向铠：“找了你好久。”
铠笑：“是我的不对。”
庄周说：“还有活动吧，到底是有些吵，我先走了，毕业快乐，小友。”
告别了庄周，两个人慢悠悠地往回走，走到阳光里，铠带上口罩，他赤色的眼睛倒也不算特别引人注目。
“晚餐吃什么？”铠忽然问。
守约敲了他一下：“怎么天天就想着一日三餐。”
铠说：“可不止这个。”
“还有爱你。”
“血族甜言蜜语的把戏罢了。”
铠有些无奈地看着他。
“喂！你们两个干什么呢？”
一个女声打断了他们在这里眉来眼去，看过去，守卫军的一众人都穿着楠城大学的纪念衬衫，混在学生群里，朝他们挥手。
两个人相视而笑，快步朝他们走去。
血族冷冰冰的指尖，终于还是被毛茸茸的他温暖。
-完-
这篇真的断断续续写了快一年的时间，期间我也经历了很多事情，太过糟糕的三次元生活让我很久很久都没什么灵感，虽然一直在写，也太不满意自己写下的文字，不过承蒙大家的鼓励和关照，总算坚持下来，后续可能会有番外，我大概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写这么长的故事了😂总而言之，祝大家一切顺利，铠约长长久久啦。
下个故事见！（*/∇＼*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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