衿绵

“下雨是因为彩虹要出发。”

【铠约|饭与乌托邦】捡到一只流浪狗

铠约饭与乌托邦 5.22: 9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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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在一段不对等的关系里,他们都在寻找公平。】


避雷:含D/S元素,双不洁,狗血,特别狗血!!!有微量一方和别人暧昧的情节(相识前),1v1 he,注意避雷。

铠约左右位不逆!

架空,与现实无关,都是编的。

1.

铠刚点头答应了一笔生意,对方大喜过望,替他点了烟,颇为恭顺地说:“阿尔卡纳先生若是不嫌弃,可以去敝人的小店坐坐。”

烟雾里铠的神色有些捉摸不透,他认识眼前的人,他的“小店”也不是什么只一进的小铺子,楠城最大、也是最高端的会所,光是一张最基础的入场券就已经被卖到天价。

只是这两年他没有早些时那么爱玩,过了三十岁以后,他就敛了性子里暴戾的那一面,做规规矩矩的生意人,禁欲、不苟言笑、刻板,他被贴上一个又一个的标签,每一个标签都恰到好处,都不偏颇。

“只是去坐坐。”那人说,“我弄来了两瓶好酒,大概勉强能入您的眼,希望您赏光。”

铠略略点头,便答应了这件事,等到又随意应酬了两句,才出发去会所,晚高峰有些堵,路上那人也不敢和铠说些有的没的,一时间有些尴尬的安静,还是铠先引了话题:“有什么新人吗?”

他曾经也是会所里的常客,那时候会所的主人还是眼前年轻人的父亲,也恰巧是两年前出的事,不过他敛了性子倒和这些事没什么关系,那些年他一直没有真心实意爱过什么人,和他的情人们与其说是情人,不如说是利益关系的伙伴,他和他们各取所需,直到阿尔卡纳落到他手里,他也就放下了那些关系。

说白了他也在出卖自己的肉体,只不过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罢了。

“人倒是来来往往。”年轻人挠挠头,“您能看上眼的倒是不多,不过只要阿尔卡纳先生喜欢,他们自然也愿意伺候您。”

铠勾了勾唇角,没有说话。

他看向窗外,霓虹的街景里楠城光鲜亮丽的各色招牌五彩缤纷,刚下过雨,湿漉漉的空气里人来人往,大都带着一丝工作了整日的疲惫。

他也有点累。

低调的黑色汽车停在会所门前,还没等下车,铠看见门打开,瘦瘦高高的魔种混血男人扶着个醉鬼,醉鬼整个靠在他身上,手还在他胸膛上乱摸,男人低着头,看不清情绪,低声说着话,也听不清楚,他脸上带着浓妆,穿着袒胸露背的西装,醉鬼没他高,仰头和他说话,说着说着就吻了上去。

男人回应,却并不专心,他眼睛抬了抬,看到铠坐的车,垂下眉眼,和醉鬼分开,又说了些什么,哄着他上了车。

他下车时男人刚送走了人,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车尾气,回头时又和铠打了照面,他微微点头,装出一副矜持的模样,虽然衣着和满身风尘气早就暴露了他的伪装,可他还是漠然回了会所。

“他是谁?”铠问。

“他啊。”年轻人有些迟疑,但还是说,“百里守约,一楼卖酒的,不过他缺钱,听说还欠着债,所以有人买他的夜,他也会跟着出去,也不知道究竟欠了多少,他急着想让人包养他,好解了燃眉之急,但混血魔种嘛,玩完了就扔,所以他一直在会所,也一直还不完债。”

“你倒了解他。”铠说。

年轻人讪讪笑了:“自己的员工嘛,不过他一直都做攻,恐怕和您不太合适。”

铠打量年轻人一眼,知道他话没说全,也不再过问,跟着走上了楼,会所一楼卖酒,往上才是有钱人玩的地方,年轻人的酒确实是好酒,但是喝酒误事,铠早就戒了,虽然是招待他的应酬,可是等气氛起来了,众人玩乐到了兴头,铠便抽身离开。

他不需要理由,起身便走,也没人敢问他,他们只会急急地请人送他,被他拒绝了。

坐电梯下楼,他忽然想着了魔似的,不走正门,寻了隐秘的侧门离开,刚推开门,就看到昏暗的巷子里明明灭灭的烟火,之前见过的男人手指拿着烟,穿着之前那身衣服,套了件外套,倚着石墙发呆。

“不去赚钱?”铠走过去问,拿出烟盒抽了支烟,“借个火。”

烟盒放回去时和那只昂贵的打火机撞在一起,发出钝钝的声响,男人轻声笑:“我这火配不上您的烟。”

但还是替他点了,男人没有拿出打火机,将自己的烟凑过去,在潮湿的空气里,火光从一侧燃烧着的烟纸向另一侧缓慢地蔓延。

两个人就在巷子里抽烟,许久以后,到那男人抽完一整支烟以后,男人才说:“谢谢,我要回了。”

“你欠了债?”铠问。

男人抬头看他,他之前一直低着头,铠没仔细看清过他,这时候看过去,浓妆下是一双清澈的眼睛,他挑染的头发很有特点,身材也不错,可说是“男人”还有些不恰当,这人很年轻,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,没有乍一感觉那样沧桑。

“我叫百里守约。”他说,“您知道我欠了债?”

“嗯。”铠说,“你站这儿干什么?”

“等人。”百里守约说,“楼上喝醉的有钱人才会带着情人从这儿走,有时候能截到人,赚到钱。”

“……”

铠沉默了一瞬:“为什么不邀请我?”

“老板没和您说过吗?”百里守约笑,“我做攻,不卖屁股。”

铠说:“这样,你和他关系不错?”

“还行吧。”百里守约打消了要离开的意思,又拿出第二根烟点了起来,他没有动,“老板也是客。他不愿意让我去楼上卖酒,也不愿意帮我还钱,不过让我在会所里晃着,也还留了情面。”

“阿尔卡纳先生……”门推开,年轻人看到百里守约有一瞬间惊诧,又看向铠,“幸好您还没走,我送您。”

“不用。”铠说着,指了指百里守约,“百里守约我带走了。”

年轻人似乎醒了几分酒:“阿尔卡纳先生……他是纯一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铠说,“有些游戏不用到那一步。”

有些无声的僵持用不了多久,有些取舍的选择根本从一开始就被定下,年轻人笑:“好,我送您和他离开。”

回铠别墅的车上,百里守约一脸淡然,他似乎平静地接受了自己今晚的去处被两个人随意定下,直到两个人进了屋子,铠才问他:“欠了多少钱?”

百里守约说了个数,铠笑:“这可不算少。”

“所以才只能做摇尾乞怜的狗。”百里守约说,“见到谁都凑上去,等着被人捡走,可是捡回去才发现这样的流浪狗是狼犬是獒,是不服管教的东西,然后又会被丢弃。”

百里守约自顾自敛了敛衣服,好像这栋房子有多冷似的,他学着年轻人称呼他:“阿尔卡纳先生,我觉得你不应该理会这样的人。”

“我以为你是自愿跟我回来的。”

百里守约仰头,无奈地笑:“我今天心情不好,并不想听老板念叨。”

铠笑,捏着他的下巴,让他侧头:“好巧,我的爱好就是训犬。”

2.

客厅里点燃了几盏蜡烛,百里守约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换上了一套白色的厚睡衣,他脸上的浓妆被洗掉了,没有了那身衣服,看起来就像纯良无害的普通人。

长相英俊的普通人。

他缓缓走过去,看着正在摆弄手里的小物什的铠:“阿尔卡纳先生,您需要什么服务?”

铠抬起头,摊开手,守约才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黑色皮质项圈,带着新鲜的皮革味,项圈外还系了一截银色的金属链子,看着很精巧,也很昂贵。

“平时白天做什么?”铠问。

“睡觉。”百里守约说,“下午三点钟去会所。”

“很早。”

“打扫可以领额外的薪水。”

他屈膝,乖顺地跪坐在羊毛地毯上,铠略略倾身,弯腰替他系上了项圈,百里守约全程没有表现出一点不适,他泰然自若,好像早已习惯了。

“很漂亮。”铠说。

“谢谢。”百里守约礼貌地说,“有些人喜欢冷清的,有些人喜欢热情的,小狗凑过去摇尾巴,得能讨到好才行。”

“那我呢?”铠漫不经心揉了一把他的头发,他的头发很柔软,他的手多停了一会儿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百里守约说,“但我觉得您对我兴趣很浓,值得我让步,或者作出任何形式的角色扮演。”

“你以为是角色扮演吗?”

“不是吗?”

铠没有说话,他仔细观察百里守约,守约躲开铠又要摸他的头的手:“先生,你看起来像是在看……”

“一件私人物品。”铠说,“我很喜欢你,你看起来压力有点大,或许我可以帮你。”

“您在开玩笑吗?”百里守约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我以为您想要和我做爱,或许能给我一笔不菲的小费,我可以做下面那个,也可以满足您的爱好,但是您不能这样……”

他说不出来后面的话。

“没有羞辱你。”铠说,“我只是在询问你,现在你和我的权力是平等的,但是接下来如果你愿意将你全部的权力让渡给我,我会对你负责,并且让你有一个不错的体验。”

“这是您的游戏吗?”

“你可以把它称之为'游戏'或者别的什么,对于这种关系的定义取决于你,我不确定你是否感兴趣,也不确定你是否有相关属性的倾向,但是我可以像你保证,我可以控制一切,发生的事情对你而言完全无害。”

“完全无害?”百里守约笑,好似认真地问他,“如果狗狗爱上您,想要在这个家讨一个位置,您该怎么办呢?”

铠幽暗的眸子盯着他,眼睛眯起来,抬手扯起百里守约的项圈,他没有拿着那截链子,而是就着项圈的缝隙,手指擦过百里守约的脖子,暧昧又不容置喙,为了不让自己受伤,百里守约只能靠近他。

他跪着,一点点挪动着靠近他。

百里守约在铠的胯间,仰起头,铠凑过去吻他的唇。

百里守约发出沙哑的闷声,铠将人抱起来,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,接着亲吻。

“为什么会这么想?”铠问他,百里守约身量很高,却仍没有铠肩膀厚实,铠轻轻松松托着他,也摸到了刚才不让摸的毛茸茸的头发,“小狗想要什么样的爱,嗯?”

3.

百里守约的睫毛颤巍巍地抖,他看着铠,摇头:“爱就是爱,小狗哪知道爱有什么区别。”

铠唇角动了动,大概是笑了,他拍了拍守约的头,若有所思:“这样啊。”

铠不再动作,抱他在怀里,直到守约忍不住问:“先生,要继续你的游戏吗?”

“你不真心实意,我们没法玩,守约。”铠叫他的名字,很亲昵,也很疏离,“你心甘情愿让渡权力,我才能继续,我不喜欢强迫别人。”

“……”守约点头,“我明白了。”

“我想你不明白。”铠说,他手顺着向下,揉了揉守约的屁股,在守约看不到的地方,那只大手比量着什么角度打下去,能让怀里的人又爽又疼,“但我不想放弃你,所以我会给你适应的时间。”

“先生怎么知道我不会先离开?”守约反问他,“我很坏,老板没和您说过吗?”

“这样。”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只是随意说,“你不会。”

铠放守约下来,起身,最后揉了揉他的头:“会所不要去了,还在读书吗?”

守约摇头:“高中就辍学了。”

“有什么爱好吗?”铠又问,“打游戏?足球?”

“我平时的工作就是陪酒。”守约面无表情,他大概不理解为什么铠要问他这些,“我会做饭。”

“嗯。”铠点头,“开着门的那间客房给你,随意使用。”

“……”

守约站起来,问他:“不做吗,先生?”

“我喜欢别人服从,但不是强迫别人服从。”铠说,“你不愿意,不是吗?”

直到主卧的门关上,守约拢了拢衣服,规整了一下头发,听着铠的话去找他的房间。

他的脚步有些晃荡,被铠带到这里,匆匆忙忙洗澡完毕,又被这样疲惫的对话折腾下来,他还没吃什么东西。

他这两年喝了太多酒,经不起这样的饿,倒在床上蒙着头,一会儿就因为胃疼沁得后背汗涔涔,已经是凌晨时分,他也很困,不想再折腾,只希望能早早睡着。

也就不知道等到他终于睡着以后,他没注意的虚掩着的门自己开了一道缝隙,拿着水杯的铠顿住脚,走过去关门,又听到他睡梦中痛苦的呓语。

铠顺势推开门,走过去,他的公寓很大,这两年却不太习惯家里有别人,阿姨只在白天过来做饭打扫,今天多了这么个人,他就有点失眠。

守约蜷缩着,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,铠探了探他的额头,守约睡得不沉,几乎立刻就醒了,却不太清醒,他伸出手握住铠的手,问他:“嗯……怎么醒了?”

铠觉得有些好笑,这人大概以为他是他之前遇到的那些金主,明明疼得要命,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还这么温柔体贴。

铠将水杯放在一边,问他:“不舒服?”

守约这才惊醒,铠和他对视,看到了他眼神里尴尬的意味,守约摇头:“没……我说梦话了?”

“头疼还是胃疼?”铠问他,“为什么不说?”

守约歪了歪头,问他:“为什么要说,先生?”

“看来是胃疼。”铠没有理会他的话,自顾自给他下了诊断,铠将自己拿的杯子给他,“喝点水,我去找药。”

守约拿着水杯有些发愣,大概过了半分钟,铠拿着马克杯和一板药过来,他看到满满当当的杯子,挑眉:“我猜你不会习惯用别人用过的杯子。”

马克杯带着温度,里面是巧克力热牛奶,铠拿了药给守约:“吃这个行吗?”

守约没看,接过药,就着牛奶吃掉药,听见铠说:“牛奶也喝光”。

他就接着仰头,将整杯牛奶喝了个干净,温热热的牛奶顺着到胃里,守约将空荡荡的杯子展示给铠,铠笑:“真乖。”

守约诧异地看他,铠仍旧是笑:“抱歉,我以为你将空杯子展示给我,是想得到这样的话。”

守约没承认。

也没否认。

4.

第二天守约睡到日上三竿,醒来时房间里静悄悄的,他推开门,走到客厅,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穿着正式的陌生男人正在看资料,听到声响抬起头,恭敬地对守约说:“百里先生您好,我是老板的秘书小刘,老板去上班了,叫我在这里等您。”

“等我?”守约问。

烤箱里保温着从酒店订来的餐饭,多是些清淡的菜品,小刘坐在一旁,将一份份文件读给守约。

“这是您的欠条。”小刘说,“老板替您偿还了债务。”

“那他就是我的新债主了?”守约喝了一口粥,问。

“他无意于此。”小刘说着,将欠条递给守约,“他说您可以留它做纪念。”

“老板为您联系了一位中餐大厨。”小刘接着说,“您可以去他的餐厅帮厨,顺便和他学习做菜,虽然薪资有限,但是老板说您会喜欢。”

“先生一向如此慷慨?”守约问。

“老板说您是他的朋友。”小刘说,“其余的并没有多说,我也无权过问,他很忙,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工作,我为他工作五年,这是第一次替他处理私事。”

“抱歉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小刘说着站起来,“您先吃着,下午两点,我在楼下等您,接您去餐厅。”

他说着将一份纸袋递给守约:“老板说您没带换洗的衣服过来,他提供了您的尺码,这是我临时买的,不知道您是否满意,希望您不要介意。”

守约当然不会介意,事实上那套衣服休闲又舒适,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品牌。

铠为守约联系的是一家私房菜馆,守约知道这里,也听说过这里起码要提前半年预定才能约到位置。

大厨姓李,六十余岁,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,不苟言笑,见到守约时问他:“之前学会吗?”

守约诚实地摇头,李大厨哼了一声,有些不悦:“也就是他阿尔卡纳。”

但这之后他也没再多说什么,让守约去练一些基本功,等到餐点之前,需要备菜的时候,也叫他过来帮厨学习。

守约战战兢兢,比和那群酒鬼打交道还要疲惫,心里却是开心的。

李大厨虽然不苟言笑,但一是一二是二,从不和守约绕弯子,骂他都是直截了当,守约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做不好,留不住这样的机会。

餐厅十一点休息,守约揉了一把头,天有点凉,他跟着李大厨走出餐馆,大厨问他:“你家在哪?能自己回吗?”

守约笑:“师父,我都这个岁数了,有什么不能回的,我家离这儿不远,我叫个车,一会儿就到了。”

李大厨点头,开车走了,守约站在门口有些茫然,他回哪里呢,公寓是和会所里其他人合租的,这个时间倒是没人,他还能回去住,说不定能睡个好觉,可是铠会同意吗,他替自己还了钱,为自己找了一份工作,可是他什么都没给他。

他早就不相信什么善良,世间种种都是明码标价,他付出一分,才有可能得到一分。

“想什么呢?”

有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,守约回神,铠的车停在他面前,铠坐在后座问他:“给你打了电话,为什么不接?”

守约拿起手机,他因为工作将它静音了,只能解释,最后干巴巴地道歉。

“上来吧。”铠说,“回家。”

守约坐上车,铠将另一个纸袋递给他:“老李不喜欢人迟到早退,这段时间你大概来不及回去收拾东西,先穿这些吧。”

“好的,先生。”守约说。

“他每周一歇业,下个周一你可以去退租,把行李带到我的公寓。”铠接着说,“可以吗?”

守约不知道这是一个可选项,又或者他还有什么别的选择,只是点头,这时铠的手机响,他拿起手机,看了守约一眼,接通。

“嗯,他在我这里。”

“你不是说过,会所里人来人往,还差他这一个吗?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对方似乎喋喋不休,铠有些不耐烦:“就这样吧,集团和你们家族也谈着两门生意,我会继续派人接洽。”

“剩下的事我会解决,你不用管。”

撂了电话,安静了一会儿,守约问:“是老板吗?”

铠看他,朝他招了招手,守约靠近了一些,铠侧头亲了亲他,问他:“小少爷,知道自己招惹了些什么人吗?”

5.

“小少爷”。

这样的称呼太久远,到守约已经忘记了曾经还有人这样叫过他,他的家族曾经也还算兴盛,却因为变故消失在满城的风雨里,他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弟弟,没让他受到那些事的影响,自己却被毁了整个人生。

“不知道。”守约摇头。

他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丝忧郁,像是脆弱又精致的糖花,这种情绪在他身上,就变得更复杂,好像他太勇敢太坚强,本来没有什么能让他受伤。

“很坏的人。”铠打量着他的模样,似乎有别的话想说,但最后只是云淡风轻地说,“幸好我比他们更坏。”

“那对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?”守约问他,他的情绪好像一扫而空。

“你没得选。”铠没回答他,揉了揉他的头发,哑着嗓子和他说,“不是吗?”

“先生。”守约对他说,“你的眼睛里有欲望。”

“当然。”铠很坦诚,“但我也有耐心,守约。”

到公寓已经很晚,铠问他:“吃饭了吗?”

守约点头,铠便让他自己去休息,和他说:“明天起来和我一起吃早饭,司机送你去上班。”

“谢谢。”守约不知道该说什么,过了片刻,干巴巴说了这样一句。

“客气了。”铠摇了摇头,学着守约公事公办的模样说了一句。

守约:“……”

他回到那个铠为他准备的房间,窗帘开着,窗外是半座城市的万家灯火,守约可以想象到铠为什么会喜欢住在这样的地方,只要站在这里,就能俯瞰这个充斥着金钱、利益和享乐的世界,就能有一种世界都为之俯首称臣的错觉。

他坐在窗边,点燃了一支香烟。

万家灯火,他拥有的不过是指尖明灭的这一点而已。

6.

半年后。

李大厨做了新菜让守约拿回家去试,守约戒了烟,因为他有一次在厨房外抽烟被李大厨抓了个正着,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。

守约乐呵呵接过去,李大厨瞪了一眼他,赶他回去:“你自己吃,别分给阿尔卡纳,一口都不给他。”

“这我可说得不算。”守约笑,“我住在他家呢。”

等车的时候守约给玄策打了个电话,玄策刚下晚自习,苦哈哈跟他抱怨,守约知道弟弟是想他了,轻声细语地哄,等到铠的车滑过来停下,他仍没打完。

“嗯,当然,你是我弟弟,我不爱你爱谁。”守约看了一眼车,摇了摇头,“快去洗漱,早点休息。”

“或许你还有别的选项。”守约钻进车里,听见铠对他说。

守约没说话,也并不想反驳,他靠过去,铠按着他的脖子吻他:“很香,老李的新菜?”

“师父叮嘱我不给您吃。”守约说,“我该听谁的?”

“你觉得呢?”铠反问他。

回铠的公寓以后,守约将冷吃的新菜放在盘子里,叫铠来试。

“唔,还好。”铠说,“你怎么不做新品了?”

“不想做。”守约拿起筷子尝了一口,味道不错,但还称不上“惊艳”,“师父总想着退休把馆子交给我接手,我才学了多久,不能再抢他的风头了。”

“老李的馆子足够让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。”铠说,“为什么不想接受。”

“我也有一些师兄,他们待的时间更长。”

“天赋,永远能熬过时间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帮你回答,守约。”铠看着他的眼睛,“你和他的师徒情让你无法做出理性判断,你不希望他退休,即使知道那样才是利益最大化。”

“那先生呢?先生做什么事都考虑利益吗?”

铠没说话,眼睛带笑。

“人不能既要又要。”守约说,“先生不能要我又温柔又铁石心肠。”

“如果我只要你对我温柔呢?”

这次轮到守约沉默了。

他们一直没有发生关系,但边缘行为在所难免,多数时候是守约帮铠弄出来,偶尔铠也会逗逗他,只要几下就能让他求饶,铠拒绝和守约做,他的理由很简单,他要守约心甘情愿。

守约不知道自己还需要怎样心甘情愿,他愿意做下面,愿意配合铠,但是铠仍旧不满意,不愿意“使用”他。

他开始用“使用”这样的词语了。

“不一样。”守约说,“师父和您不一样。”

铠摇头:“我不满意这个答案。”

守约想不到,正如同他下意识忽视自己同铠畸形的关系,他们不是朋友,也非爱人,他们只是两个陌生人凑到一块,凑合着取暖罢了。

但木柴和火都是同一个人的,另一个人如何能暖得心安理得呢。

所以做不成朋友爱人,注定要做陌生人。

铠放下筷子,守约就靠近铠,在铠的怀抱里,他听见铠说:“守约,不一样太轻,我不喜欢。”

“你应该说,我是特殊的,因为你在我这里就是特殊的,所以我有权力交换到相应的情绪。”

为什么要做陌生人呢?他有柴和火,但是他被需要。

守约说:“是的先生,您是特殊的。”

守约蹭了蹭铠的肩膀。

7.

李大厨心脏不舒服,夫人陪同去医院,守约掌勺。

当日的预约和菜单都是早早定好的,守约游刃有余,只是这饭做到一半,师兄来找他:“百里,客人要见主厨。”

这里没有厨师亲自招待的传统,守约并不想去,师兄眯着眼睛警告他:“守约,他们都是这里的常客,也是你的老相识,真的不去吗?”

时隔半年,会所的老板苏宰并没有什么变化,他看到守约,笑着说:“阿约跟着阿尔卡纳先生,看来还不错。”

在座的人守约大都认识,都是他家族之前的旧友,他父母之前的朋友。

他们看着他,像狼看着一块肉。

守约有点明白了,今天这一场,就是留给他的局。

他下意识有点担心李大厨,师父信任师兄,师兄,应该也不至于如此。

“您说笑了。”守约笑着摇头,“这是我的私事,不如我为大家讲解一下菜品。”

“小约啊,前几年百里家出事以后,我们一直想找到你,帮助你。”坐在苏宰旁边的父母旧友肥头大耳,守约依稀记得他姓呈,问他,“前几年你去哪里了,在做什么?”

“哎,刚才小苏不是说了。”另一个人接话说,“阿尔卡纳先生'资助'他,现在已经是大厨了。”

守约敛起笑:“苏老板没同各位叔叔说清楚吗?我没遇到阿尔卡纳先生的时候,在会所里做伎,伺候男人。”

“阿约!”

“别激动。”守约冷静地看着苏宰,“苏老板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,我还要去备菜,您也不是我唯一的'客人'。”

“长辈们都很爱你。”呈姓男人说,“别任性。”

“有什么话就直说吧。”守约忽然变得慵懒,他走远些,靠在门边,如果此刻他口袋里有一根烟,他应该将它拿出来点上,他还记得在会所里的感觉,他穿着漂亮的衣服,故作成熟,招揽客人的感觉。

他才22岁,背负债款,供养弟弟,还要学会低头,学会做给人取乐的东西。

“阿尔卡纳先生已经替我还清债,我现在也不需要您们的帮助了。”守约神情淡漠,“当初我给各位打电话,去到您们的家门前祈求的时候,可没有人给我一丝怜悯。”

“阿尔卡纳,可不是什么好人。”呈姓男人说,“你当他站在的位置是怎么来的?他害了自己的父母兄弟,在家族的博弈中用血和暴力拿到了权力,你听说过他游戏人间的往事吗?他要的男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,这样的人,没什么好信任的。”

“呈叔叔。”守约歪了歪头,故作天真地问他,“您这个年纪了,也想单凭一张嘴空手套白狼吗?”

“他要扔掉你了,守约。”苏宰说,“你见过上他车的漂亮男孩吗,他一贯喜欢的类型,我有照片,很乐意分享给你。”

“谢谢,我不感兴趣。”

守约懒得与他们多说,转身推开门,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
他倚靠着餐厅的后门干呕,那些过去的伤疤在血肉里翻搅着折磨他,他知道这些人的目的,他一直知道。

他们只是想毁了他,想得到他。

8.

铠在街上开着车晃了小半夜,才在公寓楼下的花园里找到守约。

青年蜷缩在椅子上,抱着尾巴,脆弱地像个孩子。

铠远远见了他,掐灭了手中的烟才往前走,守约戒烟的时候,他跟着他一起,却偷偷藏了一些,今天寻不到他心焦,忍不住一根接一根地点。

他将他抱起来,稳稳地托着上楼,电梯里守约终于醒了,在铠怀里不安地动:“先生?我能自己走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铠冷着一张脸,“再管不住都要跑了。”

“不会跑。”守约没喝酒,却觉得自己醉了,“我还等着先生有一天把我丢掉。”

……

百里守约十七岁那年家里发生变故,父母在被设计的车祸中去世,曾经那些道貌岸然的“叔叔”开始对他伸出意味不明的“橄榄枝”,守约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毁了这个家的,正是他自己。

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。他这张从小就漂亮的脸,竟成了一切罪恶的源头,让他家破人亡,让父母的朋友不惜联合起来设计陷害,就想让他沦落为漂亮玩物。

那时的守约选择了第二条路,他接受了苏宰的庇护,在会所里贩卖自己。

后来他才知道,苏宰这样软弱的人,正是借着阿尔卡纳的东风,才继承了会馆,他向所有人包括铠隐瞒自己的存在,试图独占他。

但怯懦的人是无法拥有他的。

他知道铠知道一切,但半年前铠问起时,守约却选择隐瞒,他说不清楚为什么,大概这样更能让人同情,大概这样更容易留下。

他也知道那时铠动了想要告诉他的念头,但是铠却选择沉默,铠的沉默是留给他最后的体面,让他感激,亦让他贪婪。

铠说得没错,他就是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,他在路上注视着每一位来往的行人,过去蹭蹭他们的腿,被他们揉两下,偶尔讨到一根骨头就算幸运,没有人真的想带他回家。

可是狗狗想要什么呢?只想要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家罢了。

没有人真的想带他回家。

……

“操,百里守约。”铠侧头骂了一句,电梯攀上顶楼,铠推开门,将人抱进卧室里,扔在床上,“你还想让老子做到什么程度,才能有安全感?”

“尊重你,给你空间,让你独立。”铠一条一条数下来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,“你知道我多想睡你吗?”

他说着,扯了扯领带,将那碍事的带子抽下来,反手捆住了守约的手腕,守约配合他,被绑住了,还仰着头讨吻。

“先生和我做。”守约说,“我想留下来。”

“嗯。”铠松开他,站起来,他衬衣皱了,两颗扣子被扯开,在床边,他挥挥手:“乖孩子,过来。”

守约跪撑起来,没有手腕的辅助他在柔软的床上艰难地挣扎着,铠还是扶了他一把,守约仰头看他,眼睛眨了眨:“先生。”

他以为铠要让他口,但是铠没有,铠抱着他,任他半跪着,手环着他的身体,又解开了领带:“真乖。”

铠揉了揉他的头,守约被松开的手有些无措,铠说:“你可以抱我。”

他服从,他得到。

铠吻他,对他说:“做了,就不能后悔了,你要留在我身边,再也没法回头。”

“先生。”守约,“我想。”

“我承诺给你一心一意的照顾和爱。”铠说,“我也需要你交付你的真心,可以吗?”

“我愿意。”

铠勾起唇,赞赏的拍了拍守约的头:“乖,将你交给我。”

他服从,他得到。

这是铠给他的公平交换,从今以后,他拥有的不再是香烟燃烧时那一点明灭的烟火,他拥有了一个家。

9.

凯因·阿尔卡纳,阿尔卡纳集团的董事长,陷在孤独的漩涡里无法自拔的可怜人。

他有个环游世界,自称爱他的妹妹,某一年和野男人跑了,只会在视频电话里和他笑。

他曾经为了权力不择手段,因为生在阿尔卡纳,如果不争取,那就只能被践踏。

有时候铠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狗,虽然年轻时他总是驯狗,但是最终,他成了那个孤独的、需要被需要的、流浪的狗。

喜欢百里守约的原因很复杂,或许是因为初遇时他那漫不经心的一瞥,更多是因为借火时在那烟雾和光影里,铠看到了另一个自己。

他很快调查到守约的过往,一开始时,他觉得自己对守约迟来的保护,某种意义上也是在保护过去的他自己。

但时间会给铠另一个理由,那个因为筹备食谱彻夜未眠的守约,那个会打包回来新菜让他试的守约,那个小心翼翼看着他,期待他笑的守约,守约的感情纯粹,褪掉那层他保护自己的伪装,没有人会拒绝他的真诚。

他知道,他想得到这个青年,他诱惑他,他打动他,他有充足的耐心看着他成长,让他心甘情愿与他依偎取暖。

他付出,他得到。

他会用爱,弥补这段关系中所有的算计,所有年长者的欺骗,他会让守约幸福。

11.

这座城市又一次震荡。

许多阴暗的往事被挖掘,那些曾经在这座城市呼风唤雨的大商人在旦夕间一无所有。

守约探望了李大厨,又马不停蹄去经营餐馆,他对那些事有所耳闻,也清楚是谁在背后操控一切。

那天他和铠说起苏宰的话,铠笑:“漂亮男孩?他们以为那是我的品味吗?”

“照片哪来的?”一天守约假装质问铠,他知道这个工作狂每天下班就往餐厅跑,他们彼此的空余时间几乎都耗在一起,铠根本没有时间去找别的人。

“不知道。”铠摇头,“或许他只是想让你离开我,他以为联系了那些人,就有能力扳到我。”

“我会让他们得到教训。”

“先生不喜欢漂亮男孩?”

“长本事了。”铠挑眉,“喜欢,喜欢有尾巴耳朵的,喜欢叫百里守约的,喜欢那个床上讨我欢喜,被我欺负到偷偷哭的。”

“我没哭!”

“嗯,没哭。”铠敷衍他,拍了拍他的头,“今天晚上让你哭。”

“凯因·阿尔卡纳!”

“这么叫我?”铠看他,“过来。”

守约心道糟糕,却仍靠近他,他们拥抱,铠的呼吸灼热滚烫:“百里守约,让我瞧瞧你的本事。”

守约忽然也想逗他:“汪!”

“原来是小狗。”铠笑,“小狗总会被原谅。”

“是呢。”守约轻声说,“小狗也总会原谅主人。”

12.

人类捡到一只流浪狗。

小狗摇头摆尾,对其他小狗炫耀:“今天我捡到一个人哦。”

—完—

过!

谁啊赶死线还被🍎!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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